半勺盐

【星辰】孤独飞行🚀

 #现实背景延伸
 #意识流
 #小短篇
 #小朋友要快乐长大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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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人说,十四五岁的男孩子是没有烦恼的。


钟辰乐十五岁的时候是个从起床就开始笑的快乐小孩儿,脸颊肉还没有消失,满腔的皮劲被语言障碍暂时封锁。


朴志晟那会站在他身边,十四岁的个头小小一个,头发像朵麦金色的蓬蘑菇,每天都在为怎么逃避洗碗绞尽脑汁,为选哪个哥哥替自己买饭煞有其事地犯上好一顿愁。


那会初来乍到,鲜衣怒马自认鹏程万里,又是将将踏步启程,谁都理所当然地以为,大家会永远在一起。


重逢之时犹在昨日,谁会来得及提前想要别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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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年人的成长是一瞬息的风浪。


十七岁的钟辰乐,分贝依旧炸耳,脸颊肉消失得无影无踪,冷脸时是严肃小孩,笑起来猫咪纹里藏有数不清的快乐,什么都不吝啬表达,热衷于队内追星和窥探粉丝生活,每分每秒都在不遗余力安利队友的无趣人设,为勇夺王大头一号美名时刻沾沾自喜,每天都在感叹朴志晟的臭手属性,并以此为乐。


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站在成年的分水岭,思维跳脱也发散,想的比说的要多上许多,钟辰乐不知道朴志晟是不是也是这样——那个如今个头窜到队内第一,实际上中二期却迟迟没有结束的臭屁小孩仍然热衷于感叹自己的“名人名言”,胆子芝麻点大,稳坐哭包第一把交椅,人潮中怕走散会紧紧抓着他身后的书包把儿。


还是小孩儿吧,钟辰乐想,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,做孩子的时间久一点,就好像烦恼也会少上一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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钟辰乐网上冲浪多年,窥探的粉丝生活无数,对CP言论纯当有趣,也时常一笑而过,他惊讶于粉丝眼中千百花样的解读,仿佛所有举动都能够自圆其说,每个眼神的去向都藏有深意。


钟辰乐也曾问过朴志晟,他问他,你知道你看向我时,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模样吗?你看着我时,又曾在想些什么呢?


朴志晟是怎么回答的,他好像是晃了晃头毛,摆出他惯常虚张声势的神态,抿嘴成一条直线笑着。


他说,面前全是镜头,我紧张,当然时不时要看你啊。


钟辰乐就笑起来。


他没有再问,那么多哥哥,你为什么偏偏看我呢?


他知道答案,因为他是朴志晟唯一的“亲故”,所有的秘密共享,所有的吵闹同他消化,肆无忌惮,野蛮生长。


他对于十七岁的朴志晟来说确实是与众不同的,对方从未明说他却再清楚不过的是,自己愿意同对方做“亲故”,朴志晟到底有多感激。


出道时年纪尚小,旁人眼中占尽了岁月的便宜,然而成长的环境被过早剥夺,身前身后只有队友围着打转,失去了和大部分同龄人建立友谊放肆玩笑的机会,成长的道路虽然有年长的哥哥关心陪伴,但总是另一样的孤独。


朴志晟不知道的是,在异国他乡成为CHENLE后所拥有的每个瞬间都有他的陪伴,钟辰乐嘴上不说,但仍然虔诚地心怀感激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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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许是从马克哥毕业的那一刻起,或是董昀暂别127正式进入中国分队开始,又或是八个零最终毕业的瞬间,无思无虑的少年郎一夕之间面对现实无师自通,恍然醒悟自己早已在每一场故事中提前见证了无数的别离。


都说长大的第一步是从收敛情绪开始的,钟辰乐恍然想起17年伊始的冬季,自己还像个孩子一样,在游戏获胜后本能又一往无前地给对方一个盈满喜悦的拥抱。然而时光打马而过,如今自己习惯性伸出的手,已经在自己尚未意识到之前自然而然地落在对方的肩膀,他醒过神来后为自己从善如流的妥协感到难过,如果成长最终的代价是克制与分寸,那他觉得长大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很酷的事儿。


外人惊叹于朴志晟这几年的暴风成长,孱薄的脊背渐渐有了能让人依靠的重量,舞台上飞扬顾盼间抖落的都是少年风发的峥嵘意气,每一分都惊心动魄。


然而钟辰乐惯会透过现象看本质,朴志晟无论怎么变,在他眼里始终是个幼稚无比的小孩子,那个对自己说“给我写信吧,因为我可爱”的孩子,渽民哥说他会一直可爱到三十岁,钟辰乐对此深信不疑,他甚至觉得如果有一天朴志晟不再可爱了,他会为此而感到无比难过。


因为每个不再可爱的瞬间,大概就是一个人真正脱离少年心性的时刻,这种蜕变本质上无比残酷,钟辰乐想,如果可以,朴志晟永远是十七岁的朴志晟就好了。十七岁的朴志晟连眼尾的妆红都鲜活悸动,眼底是一片辽阔无翳的光芒,丰盛又灿烂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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钟辰乐和朴志晟最终同期毕业,初代七梦至此成为历史,钟辰乐合流中国队,朴志晟加入主队。两人在告别舞台上对上彼此的眼神,一向见惯大风大浪的钟辰乐也不可避免地红了眼眶,而朴志晟俨然哭成了八岁孩子,在钟辰乐的肩头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躲进去便不愿再出来。


然而事实是情绪最讲究时效性,没有人能够长久与之缠绵,听起来似乎显得有些不近人情,但钟辰乐自成年后,终于被迫接触了成人世界的第一课——对人际关系的接纳与整理做到收放可控。


钟辰乐终究是明白,他和朴志晟是彻底分开了,即便上海到首尔不过一个半小时的机程,即便两人见面的机会良多,但依旧如饮鸩止渴杯水车薪。从前的想法无上天真,觉得曾经亲密无间的伙伴,只要双方都珍视爱护,感情就能稳如磐石一如往昔,然而友谊的消磨比想象中更加无孔不入来势汹汹,固执地紧抓不放不过徒增消乏,钟辰乐成年的第一课,最终用放弃和妥协交齐了第一笔学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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国内娱乐环境浮躁,单纯的舞台资源不足,组合重心仍然立足于综艺,钟辰乐置身其间,遇见的光怪陆离形形色色不一而足,他天生性格外放,走哪也缺不了朋友,然而他熟识染缸中提着裤脚走的道理,迎来送往都有规可循。一路走来的奇怪人事,他都习惯性地同网络另一端的人分享,奇妙的是,靠着两人心照不宣的心情共享,他们依旧保持着这段独一无二的友谊,钟辰乐想,即便成长令人无可奈何,但万事总归留有余地,这样就很好,这样就已经十分足够。


组合行至第九年,新队伍仍在不断扩张吸收新鲜血液,然而初期成员大多早已各自展开活动,合体回归次数少之又少,最年长的哥哥已开始预备入伍,钟辰乐的发展意向也最终在这个冬天同公司产生强烈分歧。


双方胶着拉锯了好一段时日,钟辰乐最终决定合约到期之日后不再续约。


行至此刻,他从未对自己年少时做出的决定感到后悔,无论是当初赴韩出道,还是这么多年来汗水病痛的无尽捶打,相对的,做出如今这番决定也比想象中要容易许多。只是当脑海中后知后觉地蹦出那个熟悉的名字,短暂的愣神后却是心口一片长久的冰凉,他突然可笑地发现,原来无论自己极力营造出多么情深义重的假象,对于对方和自己孰轻孰重,他早已在心里做完了衡量。


他发现自己终究妥协默许了自己的成长,曾经觉得自己有能力做到与众不同,现实却像一记狠狠抽在脸上的耳光。他其中最为难过的,是少年意气终究被所谓的前途打败,他曾经的豪言壮志“我们要永远在一起”终究抵不过人生岔路口上的“正确选择”。他知道没有人有资格批判他的对错,事关人生的选择,他没有理由不为自己挣一份出路。只是于私而言,他在一瞬间狠狠唾弃了自己的卑鄙,他觉得自己像个落魄的叛逃者,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曾经最为亲密无间的伙伴。


朴志晟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平静,二十四岁的年纪好像已经不再那么爱哭鼻子,脸上的青涩感彻底脱去,再也看不出曾经那一点恃宠而骄的霸道和小孩子应有的无忧无虑。


钟辰乐恍然发现,原来一晃已经过了这么多年。


他听见朴志晟问他,他说辰乐,如果能够选择,你想回到什么时候?


他看着对方的嘴巴一张一合,分明像是在避重就轻,分明并不是在诘问,他却再也提不起勇气开口回答。


然而对方似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一个答案,他自顾自地接着说,我想回到十七岁,那时候多好啊,肩上好像没有责任,想要什么都能得到,你还在我身边,好像对上视线就会不自觉笑出声来。


我曾想,人生追求的所有快乐好像都拥有无比痛苦的过程,你为了这份无法预期的快乐就要欺骗自己这份过程其实是值得的,可是当你回过神来发现,其实好像也并没有那么值得。


我曾经以为只要我不停下脚步,就能知道自己到底在追求什么,可是为什么我用尽全力跑了这么久,反而变得越来越难过呢。


他说辰乐,你能不能告诉我,时间怎么样才能走得慢一点,为什么无论我怎么逃避,人终究还是要长大呢。


那一晚是两人最后一次躺在同一张床上谈心,然而沉默的时间好像要比想象中更久一点,却没有人因此昏昏睡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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钟辰乐最终在春日落幕的尾声中离开了韩国,来的时候轰轰烈烈,走的时候也悄无声息。


相熟的伙伴纷纷送以祝愿,钟辰乐一一谢过,最终也不忘朝着对方远在韩国的方向轻声道一声前程似锦。


相识得太早,以至于让人忘了这长长的一生,终究还是要一个人孤单飞行。


只是他再清楚不过,自己对于成长的所有时刻都记忆敏感。


——认识你后的所有瞬间都无比耀眼。这些话他不敢当着对方的面剖白,因为好像离别的话脱口而出,眼泪就会掉下来。


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出格的事情,也不过是那晚一个落于额角的亲吻,他觉得这无法称为爱情,因为它并非生发于浅薄的欲望,也并非是自己妄图用友情来标榜行为的正当性,他只是觉得需要给这些年一个交代,他无法表达出想法的万分之一,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告诉对方,其实自己从来都是舍不得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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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年岁已至而立,相隔千里各自拥有一片天地,联系不多,却也会在重要的日子互相送上祝福。钟辰乐回望人生前三十年,孑然一身却也还算美满,想要的并没有全部得到,但也从未被辜负。


他想,自己终究是平平安安长大了。


这段过程充满隐痛和挣扎,过程中丢失的东西,最终也被时间的洪流裹挟着推向了记忆深处。


然而也还是想让你知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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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些年,我一直很想念你。



-完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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